第五章 神秘追踪

作者:陈果卿 更新时间:2012-03-28 16:49:54 来源:作者赐稿 【字号: 】 浏览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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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月夜。氵翁   氵翁 朦朦的荒野,苍苍莽莽,天穹顿觉低垂,是谁将夜幕划开个裂缝,一蒙面女人伏于马背上风驰电掣般地狂奔。
  她过去之后,夜幕依然阖上。荒野里有星星点点的农舍,在秋风中瑟缩,四周飞窜飘摇着无数绿莹莹的眼睛,夜的世界在马蹄声中颤栗。
  从凌云山到千佛岩,只消两三个时辰便可到达。她昨夜没睡好觉,精神疲惫,骑在马上如腾云驾雾。情势变化,瞬刻万变,她不得不到千佛岩去。大佛寺中能人高手云集,便衣警探林立,像乌骨鸡似的你盯着我我盯着你,再有本事也难于施展。跑了好一段路程,忽然发现后面有人骑马追来,朦胧中几个黑点逐渐扩大,她吃惊非同小可。谁知道她秘密的行踪呢?看来早有人对她怀疑。周秋韵滴水不漏,要找江上月。千峰则对她虎视眈眈,派手下门徒无边客和苦作舟暗中监视她,决非儿戏。她身手不凡,猛扬几鞭便把追她的人甩得愈来愈远,甚至连人影都看不见。正在高兴之际,前面有人骑马向她奔来,乖乖,好几个人骑马而来,似乎可以看清骑手们的面容,在千钧一发之时,她灵机一动,朝岔路奔去。不知是她跑得太快还是骑手们有另外的目标,身后早不见人影。这条岔路很平坦宽阔,路两旁有不少房屋。估计是个小镇。转回原路不行,再往前走又不识路,她只好收缰下马,进入更为密集的市街。看见一家门前点着盏红灯,上写“三盛栈”。旁边有小巷,她把马拴在巷中一棵树上,便来投宿。她站在栈房门前举手欲敲门,想想又放下。到底是自己多疑,还是真有人追她?正在犹豫之时,却听见马蹄声,不错,有人追来。她急忙躲进巷中,几位骑手没有停顿,向前驰骋。骑马人很骠悍,都蒙面,背上有枪,看得一清二楚。是警察还是军队,因穿的便服分不清。极有可有是黑道中人,啸天虎通过他的爪牙探听到了甚么,派人追截吗?四周恢复平静,黑暗中,仿佛闪着无数眼,还有一张血盆大口,巴不得一口将她吞噬。夜雾渐浓,冷风习习。再骑马去千佛岩,可能又要碰上骑手。她想时间尚早,还有一小半路程,到栈房小歇再说。
  她走出小巷,来到三盛栈敲门。
  “甚么人呀?深更半夜的……”
  “住宿的旅客,快开门。”
  门吱呀一声半开,伸出如木乃伊般的头,原是位老者怕有九十高寿吧,他满是皱纹的脸上,几乎看不清眼睛在哪里。老者提着一盏亮油壶,黄黄的光一闪一闪。老者看了好一阵,才看清立在门前的是位全身着黑衣裤的女人,就说声:“请进。”
  身后,木门吱呀一声关闭。
  “还有房间吗?”惠仙急问。
  “有啊,楼上还有一间,算你运气好,”老者唠唠叨叨。“看你这身打扮,好像是武士。”
  “赶路很疲倦,快引我去休息。”
  “你还没回答我,你是不是武士,”老者提着亮油壶,颤颤巍巍地上楼,边走边说。“辛亥革命那年,我加入红灯教,也威风过,现在不行啦,手脚不灵便,耳聋眼花……”
  楼梯发出嘎嘎的响声,人站在上面一闪一闪,似乎木板立刻会断裂。楼梯虽有扶手,决不能用,已经是歪歪斜斜,垮得急哩。老者满嘴酒气,走三步退两步,全凭着上官惠仙在后面推,他才上了楼。老者引惠仙到房间前,还没进屋,发霉味臭味随风扑来,她差点呕吐,强行忍住,心里很不是滋味,悔不该进这“鸡毛店”。
  “这间住的是卖耗子药的,”老者挨一挨二介绍。“谁给他死耗子,他就给药不收钱。”
  上官惠仙眉头紧皱,如同看见了又脏又臭的死耗子,苍蝇嗡嗡地飞……
  “这间住着个耍猴子的,猴戏有看头,有十八变。猴头真乖,东窜西跳……”
  耍猴的?大佛寺灵宝塔中住着个白无忌,他就有猴。
  “这间住着个女人,是窑姐儿,”老者咧开嘴笑道。“你若是个男人可以去乐一乐。”
  老者把旁边一间打开费了很大的劲,锁和钥匙大概都生了锈,使用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打开。老者进屋去把灯点亮,趔趔趄趄地走出,说了句“小心火烛,”便歪歪斜斜下楼,她真担心总有一天他会跌死。
  她把亮油壶挂好,老者没挂放在桌上慌慌忙忙就下楼。一间单人床,满是灰尘。被子很脏,发出股汗臭味。有张条桌,上面还有耗子屎。肯定好久没人住过。孔圣人曾说过要“随遇而安”,上官惠仙可办不到。她宁可坐上一夜,决不上床睡觉。她吹熄灯,坐在椅上打盹。
  她太疲倦,很快进入朦胧状态。忽然一声马嘶,把她惊醒,是她的乌雕马嘶叫,还是另有骑马人赶来投宿。她霍然站起。幸运的是这房正好临街,她从窗口往下望,大吃一惊。栈房门前站着两条汉子,魁梧高大,各牵着一匹马,正在不紧不慢地敲门。老者大约睡着了,拍了好一阵,才把聋老头敲醒。
  “谁呀?”木乃伊般的头伸出问道。
  “住宿的!”汉子声如雷鸣。
  “今晚赵公明显灵,来一个又来两个,财源茂盛啊!”老者肯定喜欢川剧仿佛在念戏文讲白,抑扬顿挫。他问清楚后把门再让开一半,支起半明不暗的亮油壶,说声“请进。”
  几声马嘶,老者骇然。“客官,我栈内没有马槽,马如何办呢?拴到对面小巷去吧。”
  “拴到小巷?”汉子二目圆瞪。
  “对,我们这里没有盗马贼。”
  “不行,就拴在门前!”汉子不等老者同意,就把马拴在门前树上,跟着老者大摇大摆进屋。
  上官惠仙在窗口看得一清二楚,汉子她不认识,但十有八九是来追她的杀手。真是冤家路窄,鬼使神差,偏偏都住进同一间栈房。
  她赶紧拿出手枪,把子弹上膛。还走到门前,瞧门关好没有,推了推看牢不牢实,好像没有问题。屋内有人,谅他们不敢破门而入。
  老者把两个汉子引上楼,楼梯与楼板又嘎嘎地响,并忽闪忽闪地颤动好一阵,老首如蜗牛向移动。上楼后,老者如背台词:“这间是卖耗子药的,这间是耍猴的,这两间都住着女人。”
  “两个女人?”惠仙听见汉子问。
  “两个。”老者重复一句。
  “这是怎么搞的?”汉子自言自语。
  “有时生意好还不了,住进三四个呢?”老者不明白汉子的意思,按他的思维方式作解释。
  “我问你,老头,刚来的是几个?”
  “一个,诺,就住在这一间。”
  “干啥的?”汉子恶狠狠地问。
  “我管人家的呢?”老者回答干脆。
  接着是开门,又开了好一阵,汉子说要砸锁,老者死活不让。终于开了锁,老者进去点燃亮油壶,挂在壁上,说句“小心火烛”就走了。
  老者还没走下楼,汉子进屋闭门。
  “好脏!”一个汉子说,“咋睡?”
  “怕个球!”另一汉子说。
  过后,再听不见任何响声,难道睡下?
  上官惠仙疑乎汉子是杀手,为她而来,她想趁现在赶快出店,赶到千佛岩,让这两个家伙扑个空。现在不走,天亮更难。对,赶快溜之大吉。她蹑手蹑脚从门缝往外看,走廊上悬着一盏油灯。她慢慢把门移开,不让发出声响,谁知木门太旧,把门抬起仍发出“吱呀”一声,惊出她一身冷汗。
  她立在门里,注意旁边有没有人察觉。
  没有,汉子大约睡熟。她慢慢出门。猛然,她看见楼梯上有条黑影,倏地一晃不见,危楼没有丝毫响动,可见汉子是位高手。
  她才走不得!深更半夜,大汉更好动手,现在离开要冒很大的风险!管他的,关门睡觉。她进门后,依然把门抵牢。仍坐在椅上打盹,谁知经过折腾,思想很不轻松,全无一点睡意,她想天明以后怎么办?他们是两人,她是一人,一人不敌二手,肯定吉少凶多。
  正想着,危楼有轻微的响动,不知是甚么发出的声音,她贴在门上细听,不错,是脚步声,而且脚步声停在门外。他们想干甚么?破门而入?她在心里骂了句狗家伙,只要你敢,姑奶奶豁出去了,拼个你死我活。奇怪,又没响声。脚步由近而远,直至消失。
  “他们这在干甚么?”她被弄个糊涂。“是打心理战造成我的恐惧,等我逃跑他们就……”
  “呜吁──”街上有马的嘶鸣,她如触电般迅速从窗口下望。不看犹可,昏黄的灯光可以看见她拴在小巷里的马不知何时跑脱,与汉子的两匹马搅缠在一起,亢奋地打响鼻嚏,表示亲热。不久便生摩擦,边跌腿边嘶鸣,两匹马又蹦又跳,树木细小,拉弯往一边倾斜,再用力就要挣脱。
  “妈的,哪来的野马!”汉子同样从窗口往下看。有个汉子冲下楼,危楼一阵晃动。
  “啥事?天亮还早着哩!”老者揉揉双眼昏头昏脑地问,“你们还没给找房钱呢?”
  “我们不走!”汉子粗鲁地说。“我们要看马。”
  “马不会有人偷,我说过,盗马贼要砍手脚,谁吃了天雷胆,豹子肝……”
  “快开门,老家伙!”
  汉子听见老者唠叨,两眼射出凶光。
  “好,我开门!”老者很识事务。
  门开后,老者首先惊讶,三匹马在打架,好不热闹,马蹄相互踢着,难解难分。“咳,真想不到你们运气好,公驹引来一匹母马。不过,快牵开。树给我弄断多可惜呀!”
  黑汉走近黑马,想把他牵开。黑马发了疯,扬蹄猛踢。汉子大怒:“妈的,老子毙了你!”
  他飕地拔出手枪,对准黑马。
  “慢!”上官惠仙已站在门檐。“先生,对不起,黑马是我的,我来把它牵开。”
  汉子愣住。老者呵呵大笑:“看不出斯斯文文的小姐还会骑马。先生,请让,小姐要牵开她的马。不然,我的树就完啰。”
  汉子闪开,惠仙走过去。黑马见到主人,摇头摆尾,规规矩矩。她把马牵进小巷,拴好。下意识地她站在巷口里往黑暗中一瞧,不对,只见两个汉子站在栈房门口等她,一付凶神恶煞的样儿。若返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。她飞快跑向拴马处,把马解开,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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