隆里怀想 ——2014年10月17日日记(于湖南新晃改于乐山)

作者:汪建 更新时间:2016-05-18 09:47:59 来源:乐山理论网 【字号: 】 浏览
 

中午时分,我们收拾完行李,太阳灿灿的,一种温暖就透进了这百年老屋。济阳世家的老者、也是这客栈的主人,正同老友围着火锅、端着米酒,看我们下楼,就招呼我们也来围起。燕平说不了,我们还要赶路。嘴上这样说,其实大家都想坐下来,享受这没有世俗喧嚣的宁静。邓哥也感叹,如果人生就这么远离凡尘,在这深山的集镇上,隔三差五有几个老友可以斗趣,可以端酒,这就是神仙的日子了。   

还是在昨晚,我一路抱怨燕平的决定,我们狂奔崎岖,一直沿清水江而下,摸黑四、五个小时,山环转拐地在山野中呼啸一路,还迎面对上一个货车,不是我反应敏捷,早已是两车“鼻青脸肿”了,幸好那一盘子打得及时,只是“皮肉”小擦。我当时就想,目的地该不是又歌舞不断,人声鼎沸吧。看着我们有点不舍,老者又拉。此济阳人家,乃山东籍府第,这间客栈,正好在正阳门门楼外的瓮城内右侧,大门对着出城的瓮城门。据老者介绍,已是上百年老屋,世代居住,其内间结构,全是木质的隼斗。他说,儿女都在外工作,他也是城关镇退休人员,如今老了,哪里都不想去,就同老伴,将就祖屋开起了客栈。前些年,古镇同挪威合建了博物馆,余秋雨也来过,还是热闹了一番,外面的广场也建起了,当时客栈都有十好几家,现在人潮一退,客栈也仅存三家了。可不是,昨晚找吃的,仅此一家,今天填肚子,还是那家,只卖米皮。

其实隆里的清净,正我们这四位笔墨客所向往的,就是刚才在状元桥,我们坐在已没护栏的拱桥上,凌着清风,碧清老师也说就这么晒着太阳,沐着清风坐一天都安逸。他退休人员,有退休金,有吃有喝当然安逸,而那还为生计奔忙的人呢?他们未必不想安逸?这位老者与他朋友的安逸,正是千百年中国文人追求的安逸。“结庐在人境,而无车马喧。问君何能尔,心远地自偏。采菊东篱下,悠然见南山。……”对了,同行的南山(曹旭)尽管走南闯北,不也是羡慕这样的人生才把笔名改为南山逸风的嘛。我在想,如果我们四人从此隐名埋姓终老于此,又该是何等的惬意。燕平、南山和邓哥是少不了酒的,尤其南山,生活又何曾少得了热闹?一边厢心向往宁静安逸,一边厢每天在乐山又是诗酒风月,你让他如何耐得住寂寞?   

 上午去转了一大圈,长宽不过300的小镇内全是第府清晰的世家,文脉一派没有断线,这在当今中国,却是一个奇迹,可惜的是,已有不少人家是按照现代小方块的样式翻新新房子了,我们看着心疼得不得了。有一个我在保定司法警官学校的同学在锦屏县,叫石齐干,可惜只是司法局长,是县长书记之类都一定要打电话请他干预。这样一个几百年,集军事、人居,能战能防,亦工亦农的堡垒,让它原汁原味是多么的重要啊。这不仅是记忆,也是文化,更是中华精神传承的所在,可惜在时代大潮中,这些东西正在失亡。我们这行之目的,就是阅历,就是鉴赏,就是丰富,更是为了传承。   

当初热闹时,当地该是何等的壮心,这济阳人家的百年老屋,或许也是当时作了改造,才有我们住的房间的稍为“现代化”。我们住的门外,还留有当地书家隶笔直接在粉壁上的诗歌“龙溪只在龙标上,秋月孤山两相向。谴谪离心是丈夫,鸿恩共待春江涨。”南山说,您这屋还缺文气,指着我说,他就是书家,老者让我留墨,但案上仅有报纸、排笔,唯一毛笔也是毛脱无几。我逊辞了。   

上了街道,我们好像走在往日的时光,跷角飞檐,石狮对联,都把时日拉回到古远,唯有叮叮咚咚造房的住户,把现代造形放我们的眼前,又记起自己是过往客。没有服务机构,没有游人,我们一行四人拖箱拿包地走在街上,就好比河南鸡在这南方的集镇上,总是显得不协调而另类,自然有不少目光聚焦在我们身上。我们除了怀旧,还有怀想,就如走进那小小的博物馆一样,惊叹时光的易逝,感叹岁月的蹉跎,凄叹人生的短暂,欣叹我们的来过。若干年后,谁又知道我们来过,谁又记得我们为隆里留下过感叹,我们不是李白,也不是王昌龄,我们就一拨凡人,喝了点墨水,在乐山可以充个有点文化的人,在浩瀚的中华文化中,我们了无大的贡献。或许回去我会写文章说大佛脚下还算文人的四个小子在此顶礼,其实也就是拿自己开涮的幽他一默而已。   

确实我们来过隆里,我们为文化而来,为李白的好友王昌龄而来,为那传诵千年的诗歌而来。我们只要觉得不虚此行就可以了,我们还要什么呢?什么都不要,自己安慰自己,自己怀想自己的经历、人生、这就好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