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家祥的困惑,相信也是乐山不少有识之士的困惑,只是,在这么多提法中,我们该怎样确定和打造乐山的地域文化呢?
身为乐山人,当究嘉州史。笔者不才,花了多年的时间,深入故纸堆,颇有收获,编撰了一部80万字的《犍为郡志》(即出),又在编撰一部约100万字的《嘉州志》(已经完成10余万字),对乐山市的前身南安县、嘉州等有了一点点肤浅的了解。
在研究和平日观察中,笔者一直很困惑———乐山特色的地域文化是什么?笔者发现:如果从青州、眉州、嘉州之类辖县级的(地级)行政区划算起,一直演变到今天的乐山市,乐山的地名变换了不少,而自己独特的地域文化究竟形没形成,笔者尚未可知。
所谓“地域文化”,其实就是最能够体现一定地域范围内的,有与众不同的鲜明特点的文化类型。它表现在方言、饮食、民居、婚丧节庆、民间信仰等诸多方面。“地域文化”是深厚历史和文化,以及民族特性的沉淀,具有唯一性、代表性等特性———这种独特的地域文化,换一句话说就是“人无我有,人有我精”。
举几个地级市的例子来说,一提起邻居自贡市,就令人一下想起“盐文化”、“恐龙文化”和“灯会文化”;一提起凉山州,就令人一下想起彝族“火把节”;一提起广元市,就令人想起“蜀道文化”。这些,在全国乃至于全世界,都是具有比较鲜明的地域特色的。
乐山有什么一下就可以令人想起的、代表全市的地域文化?简单地说,有特色的不少,有“鲜明”特色的似乎却没有。
———盐文化?没错,五通桥也是个美丽的盐城,比起自贡市来说,可能历史渊源更早,但仅局限于一区,不足以代表全市,而且风头早就被自贡夺去。
———大佛文化?固然峨眉山—大佛是“世界双遗产”之一,而且乐山的佛教文化影响深远,但峨眉山也只是“四大佛教名山”之一,并没有达到像泰山或者喜马拉雅山那样唯我独尊的地位,其它地方的佛教文化并不一定比乐山差。所以,大佛文化似乎也不能作为乐山的代表性地域文化。
———崖墓文化?乐山的东汉及以后的崖墓(也包括彭山县,分属犍为郡南安县、武阳县),在全国的崖墓里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,郭沫若就曾经指出:“乐山的文物,崖墓才有搞头。其他的东西比不上外地。”乐山崖墓的重要地位在全国来说,的确可以说是乐山最有价值的一个地域文化产品(包括这里的麻浩还出土了中国内地最早沿南方丝绸之路的石刻佛像)———但是,国人最讨厌的就是死亡和墓葬了(当然,送人以“金棺材”例外),所以从常识判断,这崖墓文化还不宜推广。如果真要大力推广,那乐山城岂不成了“现代丰都城”?
———“汉嘉文化”?首先,提“汉嘉文化”就是一个错误的东西———古代乐山无论是州郡县,都没有“汉嘉”(郡县设在今雅安市一带)的说法,而“嘉州”、“嘉定州”、“嘉定府”倒是真实的。乐山人爱提“汉嘉”,无非是受了苏东坡在《送张嘉州》诗中“颇愿身为汉嘉守,载酒时作凌云游”等诗文的影响,而诗文毕竟是不能代替历史的。所以“汉嘉文化”还是不提为好,否则就是把雅安市一带的东西,顺手牵羊来个“乾坤大挪移”,移到了乐山,让人笑话,好像咱乐山一定要去抢这个并不太知名的“汉嘉”注册商标似的。再说,这“汉嘉文化”除了地名显得古老一点外,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可言的地域文化。倘若它也算一个的话,还不如径直叫“嘉州文化”好。不过,即便是叫了“嘉州文化”,能够反映哪一点鲜明的、让人过目不忘的地域特色呢?
———“三江文化”?中国有三江汇合处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,既然如此,这“三江文化”还有什么特色可言?
现在看来,乐山确实缺乏一种鲜明特色的地域文化,究其原因,或许和乐山较早融入巴蜀(战国秦即纳入)并汉化有关,或许和乐山在历史上多次出现文化断层有关。当然,也许和我们自己挖掘不力有关。
在当今文化“大发展”、“大繁荣”的大背景下,各地都在大力挖掘本地的历史文化资源,文化底蕴深厚的乐山也不例外。如果能够挖掘、提炼出恰如其分的乐山特色地域文化,也是发展乐山文化旅游事业的一件大好事。
可是,谁能解除我的困惑呢?